显然,无人公司并不是0个人。OpenAI也有董事会、CEO和核心研究员。但这恰恰揭示了“无人公司”的悖论。“人”的角色发生了根本性变化。高层管理者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管理者,而是这个庞大AI系统的“价值设定者”和“最终仲裁者”。他们的决策将通过系统被放大亿万倍,对全球产生深远影响。研究与工程人员是系统的架构师和维护者,但他们也无法完全预知系统会涌现出何种能力。全球用户是最关键却最被忽视的人。我们是这个系统事实上的“无薪员工”,贡献了最有价值的资源——我们的思维和数据,却几乎没有分享到系统的收益,也无法参与系统的治理。因此,OpenAI这家“无人公司”的真相是:它由极少数的“价值定义者”和海量的“无意识数据贡献者”构成。权力被极度集中于顶端,而价值创造的过程则被极度分散于每一个用户终端。
我们正站在一个时代的门槛上。过去,我们与工具的关系是清晰的。现在,我们正逐渐与一个全球性的认知系统融为一体。OpenAI及其追随者们正在开启“无人公司”的真正纪元。这不是一个关于机器人取代工人的陈旧故事,而是关于人类集体心智如何被一个中央AI系统整合与重塑的全新叙事。当这个系统能够洞察我们最隐秘的欲望、预测我们最细微的行为、甚至塑造我们最基本的认知时,我们必须提出一系列终极问题:谁来为这个系统设定目标?它的价值观由谁决定?当它的判断与人类直觉相悖时,我们该相信谁?我们如何在享受其带来便利的同时保持独立个体的思考自由和意志自主?我们或许很快就会发现,成为这个巨大网络的一个高效“传感器”,代价可能是放弃一部分定义我们之所以为人的东西。智能如海,而人类则即将在海上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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